【友卯】战乱时期的爱情 02
收录于 @画雪末 太太策划的本子《津门.沉溺》，现放出全文，01可点头像观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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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得友走到丁公馆门口，正碰见用人送一个人离开。那人穿着件褐色长衫，黑礼帽压在头顶，背后看去，含胸驼背，在人群里毫不起眼，但郭得友总觉得怪怪的。拦下那个用人问道：“那人谁啊？之前我怎么没见过？”
用人一边引着他往里走，一边回他：“说是会长在国外留学时的朋友，今天来找会长帮个忙。”
朋友？之前怎么没见丁卯有什么朋友？压下疑惑，伸手推开书房的门。
就见丁卯背对着他站在窗边，从那里能看到门口的情形。郭得友走过去拍拍他肩膀：“看什么呢这么入神？”
丁卯没动，问他：“刚刚那个人，你有什么感觉？”
郭得友莫明：“什么什么感觉？挺不起眼的人啊。毕竟不是谁都像你师哥这样，是个超凡绝伦的人中龙凤，那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！”
丁卯淡笑一声，扭过肩膀来看他：“当初我也这么认为。在我们那群留学生中，他的专业课、长相、性格，都是最不起眼的，没想到……”说到这里，他声音压低下去，几乎是把话含在了嘴里：“居然看走眼了……”
这么多年来，丁卯逐渐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商会会长，沉下脸的时候总能震得别人不自觉屏住呼吸。郭得友不吃他这套，一巴掌按在他脸上，问道：“听下面人说，这人来找你帮忙的，帮什么忙？”
丁卯向后一仰避开他的手，郭得友怕他从窗户栽下去，赶紧搂着他腰把人带回来，丁卯干脆顺势趴在他身上，闭目养神：“就是让我帮忙运点东西，不是什么大事儿。”
郭得友见他不想多说，也就不再问，搂着丁卯看窗外车水马龙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，低着头只顾赶路。
如今日子不太平，到处都在打仗，炮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响起。天津卫还算太平，但从北方涌来的难民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。虽然有善心人在城门口布棚施粥，但终究没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。
饿死的、病死的、实在活不下去自寻死路的，当真是饿殍遍野，尸骨成山。
郭得友这几日忙得厉害，每天早上都是被拍门声惊醒，脸都来不及洗就被抓去下水捞漂子。不能放任这些东西在水里待着腐烂，也没人替他们敛尸，一般都是在龙王庙里放一天，就集中拉到一个地方烧了。
这些东西看多了，骨头缝儿都觉着冷，如今怀里抱着丁卯，才觉得自己一点点热乎起来。乱世中两人互为依靠，忙中偷闲地抱在一起，彼此取暖。
扣门声这时响起，丁卯叹口气从郭得友身上起来，往办公桌旁走去，郭得友跟过去坐在桌子上，拿起一只钢笔在手中把玩。
“进来。”
用人进来后，看见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，汇报道：“会长，有客人造访。”
“请进来吧。”
“是。”
郭得友从桌子上下来，把钢笔抛到丁卯怀里，说道：“那我不打扰你了，先回去。晚上想吃什么？”
“想吃橄榄。”
“啧，我问你想吃什么饭！”
“那随便。”
“嘿你这臭小子，饿着吧！”
郭得友笑骂一声，从侧门走了。离开客厅之前，隐约听到一声外语。
是德语吧？估计又是丁卯的什么朋友，他也没在意。
时至傍晚，丁卯回到龙王庙，沉着脸在门口站了一会儿，不急着进去。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，重新挂上笑脸走进庙门，小饭桌上摆着三碗饭、蒸鱼和炸小螃蟹。
顾影一个人住不好做饭，就经常来龙王庙三个人一起吃。此时她坐在饭桌旁，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菜。丁卯走到桌边，俯下身笑着问她：“顾影，你郭二哥呢？”
顾影这才回神：“啊，丁卯啊，郭二哥在厨房呢，说是还有个王八汤。”
“成，我去看看他。”
结果刚一转身，就见郭得友捧着个汤盆出来了：“看什么啊，难道还能指望你丁大会长给我搭把手？”
这话丁卯不乐意听，回道：“我不是刷碗了嘛！”
顾影在一旁搭腔：“是啊是啊，刷一次摔一个碗，没见我郭二哥把碗都给换成木头的了吗？”
丁卯：“你个吃白饭的好意思讲？”
“我就讲！”说完冲他做个鬼脸，极尽鄙视之能。
郭得友拿筷子敲碗，制止了两个人无止境的斗嘴：“赶紧吃饭！一个两个都跟大爷似的！”
终于是消停了。
待吃完饭，天已经全黑，郭得友跟丁卯把顾影送回家，俩人溜达着回龙王庙。街上黑咕隆咚的，路灯昏黄的光线更添诡异。此时外面已没什么人了，俩人身强体壮也不怕有不长眼的来打劫。
郭得友觉得丁卯有心事，就偷偷看他，眉头比平时多往下压了两分，再加上自己这么明显的视线都没注意到，肯定是有事了。
直到回到龙王庙，俩人都没有开口。就在各回各屋的时候，丁卯拉住了郭得友的手，说：“师哥，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。”
郭得友朝自己房间偏一下头，道：“进屋说？”
“嗯。”
郭得友屋里没有桌子，俩人坐在床边，丁卯偏着身子看他：“今天来找我的那个同学，他是来找我帮忙的。”
郭得友点点头，表示自己知道。
丁卯接着说：“他请我帮忙运一批东西。”
漕运是干运输的，这个来找丁卯的确是找对了人。但是如果是普通的货物，绝对不会让他这般为难，所以这批东西肯定不简单。战乱时期，最重要的就是药品，或者……
“是军火。”
果然。
“你想让我帮什么？”
丁卯深吸一口气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，一字一句缓慢道：“我不放心别人，所以我想让师哥帮我走一次货。”
郭得友倒是不以为意：“嗐，我当是什么呢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！”
丁卯脸上却不见轻松，郭得友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，按着丁卯的肩膀说道：“师哥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？”
丁卯终于笑了：“放心！怎么不放心？你也不用担心，我总不会把师哥往火坑里推。一路上我都打点好了，不会出岔子。师哥就跟着确定把东西送到了就成，那里有人接应。”
两人把话说开，都轻松起来。丁卯一歪身子倒在床上，耍赖道：“今晚我就在这儿跟师哥睡了！”
郭得友急道：“诶诶你还没脱鞋呢！”
这晚两人胳膊挨着胳膊躺在一起，丁卯没有睡着，闭着眼睛听了一晚上郭得友平稳的呼吸声，默默祈祷明天不要到来。
两天后，丁卯、顾影、肖兰兰三人站在码头，为郭得友送行。顾影没心没肺道：“郭二哥，到了那边记得多给我们带些特产啊！”
郭得友翻个白眼，扭过脸对着丁卯，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：“等回来，记得摆上等的鱼虾宴给你师哥我接风！”
“当然！还必须得是登瀛楼的！”
“嚯！讲究！”然后上前一步抱住丁卯，“那师哥就等着了。”丁卯抬手，用力抱回去。
顾影自觉没眼看，揽着肖兰兰的胳膊当自己瞎。
肖兰兰笑道：“小河神，一路顺风。”
郭得友走上甲板，冲他们挥手：“走啦！”
船开之后，郭得友按着丁卯给他的纸条，一路摸到了一个房间。推门进去，屋里有一个人在等他，正是那天在丁家门口看到的那位。
“你好，我叫张洲，是丁卯的朋友。”
人如其名，毫不起眼。
“你好，郭得友，是丁卯的男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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